翌日晨起时, 梁家上下均遭到了贬黜的事在朝中引发了不小的震动。 淑妃,现在应当称其为梁昭仪。 因生育过皇子,是以才未被打入冷宫, 然即便如此,梁家也是彻底没落了。 整件事里,看起来唯独没有牵涉到了其中的,是景康王。 但犯事之人, 是他的母妃和表兄、舅舅一家, 他亦是无法独善其身。 九月金秋, 接下来就是科考, 皇帝收回了他在礼部的任职, 加上梁府的倒塌,对景康王来说, 几乎是沉重的打击。 按理来说,他此刻应当做的,是立刻和梁家划清界限, 从此断绝这门关系。 可他并没有这般做, 反倒是一早便入了宫,跪在了太和殿外, 向皇帝请罪。 他自打出生起,便先天不足, 身子孱弱。 皇帝待他, 也较其他的王爷宽厚一些, 也正是因此, 才未将梁昭仪直接打入冷宫。 他如今病着,却仍旧拖着病体入宫请罪,顶着秋日的盛阳, 在太和殿外跪了一上午,直至昏厥后被送出宫。 皇帝并未因他来请罪,而宽恕了梁府上下,但到底是未再继续深究,是以景康王保住了王爷之位。 而朝中对此事议论纷纷,凡提及此,皆都绕不过思宁郡主去。 下朝后,温寻走在了路上。 左边是有人称赞温月声马球打得极好,力压昊周取胜。 右边则是说梁府觊觎思宁郡主之事。 “……郡主有才不假,但他梁府妄想以此等方式拉拢郡主,此举同谋反有何等区别?” “可惜,梁大学士若是还在,看得梁家这般,也不知会是何等心情。” “能是何等心情,梁大人在时,就对子女太过纵容,梁昭仪是,梁季也是,这才养成了他们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 “不过眼下看来,思宁郡主倒是真的聪慧。” 此话许多人深有同感。 这皇宫到底是皇帝的皇宫,皇帝如今身子康健,底下的人就算是有着再多的想法,也不能将其摆在了明面上。 温月声先是展露头脚,再解除婚约,而后又当着所有朝臣之面,断掉了与各位王爷往来的可能性。 这每一步走得,似乎都是随心所欲,然细想下来,却都没那么简单。 朝中争斗日益严重,皇帝如今待底下的臣子,都多了几分考量。 而梁府之事,惩处之外,更也有敲山震虎之意。 储君是重要,但储君能否得登大位,还需得看皇帝的意思。 这个道理,温寻自然也懂。 然而如今温月声走入了前朝视野中,却是彻底同他没了关系。 她将他们赶出公主府后,并未大张旗鼓。 可因为温玉若跟萧缙的关系,导致她退婚后,前朝所有人再看她,皆不会将她同温府联系起来。 她只是思宁郡主,慧怡长公主的独女,皇帝的亲外甥女。 她的荣辱,皆跟温府,跟他这个亲生父亲,没有半点关系。 温寻一时眸中晦暗,难以言语。 温玉若那边亦是进展不顺。 镇国公府寿宴后,皇后及镇国公府上下,待她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毕竟将他们推上风口浪尖的,就是那支温玉若戴在了头上的凤头钗。 温玉若回了府中,哭了好几日,尤为可怜。 然而萧缙却一日都未来看过她,一天两天还好说,为了避风头,萧缙自己也没有出现在人前,可连日来都如此,温玉若不免心慌。 恰在此时,皇后还欲在宫中办了赏菊宴。 京中的人私底下都在传,这个赏菊宴,名为赏菊,实则是为永安王挑选王妃及两位侧妃。 经历了退婚之事后,永安王的婚事,需得要早日提上日程,并且赶紧定下来,以平息此前的事带来的影响。 好在温玉若担惊受怕了好些时日后,宫中到底来了人,邀请她参加此番宫宴。 连日来的冷淡,已经叫温玉若提心吊胆,如今终于得了这份邀请,她心下也是长松了一口气。 为了挽回颓势,此番赏菊宴,温府上下也格外重视。 赏菊宴当日,温玉若盛装出席,一早便带着自己给帝后做的东西,并一匣子亲手做的点心,入宫见了皇后。 皇后的态度似乎同往常没什么区别,待她依旧亲热,只是不知为何,温玉若心下还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