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他随侍从进了府门,立即就问:“军司何在?” 侍从回:“应在厅中。” 张君奉立即脚步匆匆地往厅中走。 一进去,厅中案席已设,穆长洲就在上方主案后坐着,手中刚合上一份军务公文,看到他进来,抬一下手,示意他坐。 张君奉没心思坐,快步上前:“军司藏得真深。” 穆长洲看他一眼:“怎么?” 张君奉道:“我道那老僧为何说那番话,回去细想了许久才想明白。” 门外脚步声急,胡孛儿正好大步赶来,进门时刚好听到后半句,巴巴凑近:“什么?佐史想明白什么了?” 张君奉白他一眼,又离近穆长洲一步:“军司曾在长安高中进士,别人不知详细,我还是知道军司在长安住过几年的。想来那老僧认你为封家进士并非全错,恐怕是因你当时人在封家,而被当成了封家人。” 穆长洲什么都没说。 张君奉见他没有言语,便是默认了,没料到自己竟猜对了,震惊地站直,口中嘀咕:“还真这么巧?” 昨晚穆长洲走后,他本想等到众人散去,再好好询问一下那老僧。不想老僧说不问俗事就不问了,很快就离开高台走了,甚至眼下都已离开凉州,直往西域去了。 胡孛儿也不傻,听了这几句就已想起昨晚浴佛节上的事,目光直往穆长洲那里瞄,瞄着瞄着,眼都不可思议地瞪圆了,挨到张君奉跟前挤眉弄眼,还想知道详细。 张君奉没理会他,又看一眼穆长洲,低语:“总管定然不知此事。” 穆长洲仍未言语,只笑了一下。 厅外已赶来其他几个剿匪的副手将领,在门边齐齐向穆长洲见礼。 侍女们随之进入,开始摆菜送酒。 张君奉和胡孛儿顿时心思全收,互看一眼,各自闭嘴坐去案后。 过午许久,舜音已在房中用过饭,一边思索着要何时回信,一边走至门口,往外院看。 刚才还有些动静,现在已全然听不见了,说不定宴席已经结束了。 她猜穆长洲今日即便不出府,也会在前院与他们议事,一时半刻应该不会回后院,刚自袖中又取出那封信,一抬眼,正好看见穆长洲的身影。 他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穆长洲进入后院就看见了她,本要走庭中,脚步一转,走了廊上,直到东屋门前,看一眼她手中:“音娘今日避宴,是在忙着看信?” 舜音手往袖中塞了塞,唇边又若有似无地一牵,淡淡道:“没有,只是觉得那里都是武将,我去又没什么话说。” 穆长洲看到了她唇边那点笑,多看了两眼,昨日还脸色冷淡,一封信就有笑意了。 舜音看了看他,忽而问:“今后寄信也如之前一样?” 穆长洲说:“自然。” “……”那不还是要查。舜音无言。 胜雨领着两个侍女走了过来,看到军司在,都垂首停在后面。 穆长洲回头:“有事?” 胜雨答:“行将换季,来请夫人量衣,好添置衣裳。” 舜音来时确实落魄,只不过绿锦包裹里装了两三身衣裳,连新妇礼服都是由圣人所赐,新衣几乎都是来凉州后添置的,皆由胜雨安排。 昨日她参加浴佛节,胜雨便知此后类似大事小事不少,及时招了侍女来再添衣物。 穆长洲闻言点头:“量吧。” 舜音还以为他要走了,没想到他说完竟然直接进了自己房中,从她身旁而过,擦过门上的占风铎,带出“铛”一声脆响。 胜雨立即道:“军司难得也在,不如一同量衣添置。”说完看向舜音,毕竟这是她这个妻子该安排的事。 舜音眼神闪一下,只好说:“那请军司先量吧。” 穆长洲在榻上坐下,今日不曾出门,他袍衫宽系,袖口未束,一副闲雅之态:“不必了,昌风熟悉,她们自然清楚。” 胜雨垂首称是。 舜音见他也没有回避的意思,只好走回房中,张开手臂,任由侍女上前量体。 穆长洲坐着,看她已刻意侧过身去,侍女拿着细绳绕过她腰肢,轻轻收束,绕出纤柔的一截,她脸也转向了别处。 他上下看了一眼,目光自她腰间,转去她侧脸。 直至侍女量好退了出去,胜雨也告退去取绸缎,他忽而问:“音娘信中怎么没提到你我婚事?” 舜音一怔,冷不丁听见这一问,差点没来得及思索,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