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檀将披帛拢在怀里, 转过脸看着立柜里的黑暗,耳后犹染红。 “这是不一的。你不能解我的衣裳。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解自己的衣裳。” 她赧声催促:“你快将衣裳穿回去。” 十九见她坚决不要, 便也没有坚持。 他抬手将外裳披回身上,动作轻巧地系着扣子:“臣道了, 下不为例。” 他语声藏笑,显然未往里去。 李檀也未再启唇。 只是估摸着他应当已将衣裳穿好,才拿眼尾余光悄悄觑了他一眼。 立柜内的光影昏暗。 从李檀的角度看, 只能隐约看清少年侧脸柔和的轮廓。 但雪的里衣与玄色的影卫服制差别之大,李檀还是能够分清。 见他已将衣裳穿好,李檀这才重新侧过脸来。 立柜里的空间这般狭,她这个细微的动作, 也让十九原本垂落在她肩上的发尾轻扫过她的颈侧。 带来药草特有的,清浅的苦香,糅杂着他新沐浴过后清淡的皂角香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难闻。 但李檀还是像是被灼疼般, 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语声很轻地道:“十九, 等回去后, 我拿一瓶玫瑰露给你吧。” 她道:“沐浴的时候用一点,就能将身上的药味掩掉。” 十九微微偏首:“臣为什么要将身上的味道掩掉?” 他不解地望过来, 对上同惊讶的李檀, 语声笃定:“公主的玫瑰露虽然好闻。但是臣更喜欢药草的味道。” 他对李檀笑了笑, 清润的嗓音里透着难得的认真:“对臣来说,药草的味道, 就是世上最好闻的味道。” 世上最好闻的味道吗? 李檀有些茫然。 许是常年缠绵病榻的缘故, 她从来不喜欢自己身上留有药味。 所每次沐浴的时候,或是用花瓣, 或是用玫瑰露,总是千方百计地将药草的味道掩饰过去。 她从未想过,世上还有人会喜欢这苦香。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十九也俯下身来,在她的发髻边上轻闻了闻,眼眸微亮:“公主身上就有这味道。” 他道:“臣很喜欢。” 他说着这般直,这般坦率,反倒令李檀红了脸。 她低声:“你要是觉得好闻,……就算了。” 十九偏过脸来看她。 似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未出口,他像是倏然察觉到什么,立时回头看向柜门处。 李檀也回过脸来。 发觉耿太医念念叨叨写信的声音不何时停了。 夜晚的御药房如此安静。 静得都能听见他向立柜而来的脚步声。 不是发觉他们的藏身,还是仅是想要从立柜里拿些什么东西。 但无论是哪一,都让李檀弦紧绷。 她本能地后退,可后背贴上柜壁,躲无可躲地感受愈发让她跳怦怦,眉生汗。 她都不敢想,要是耿太医打开柜子,发现她与十九藏在柜里,该是一副什么的形。 十九也不耽搁,迅速从袖袋里拿出装有迷药的瓷瓶,指尖紧扣住瓶盖,似在寻找着合适的时机。 幸而,千钧一发的时候。 御药房外蓦地传来药童的疾呼:“耿大人!耿大人!陛下又呕血了!太极殿急缺人手,您快过去看看吧!” 耿太医的脚步声倏然停住。 立柜外传来他焦急地应答声:“我即刻过去!” 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似是耿太医匆忙收起写到一半的信,挎起他的医箱,急匆匆地往太极殿的方向去了。 待槅扇合拢的嘎吱声传来,十九也顺势将瓷瓶重新藏回袖袋里。 他将面前紧掩的柜门推开,左右看了看,回头对李檀轻轻笑起来:“他走了,一时半会应当回不来。” “公主想在御药房里玩多久都可。” 李檀却再没有玩乐的思。 她侧首看着紧闭的槅扇,似透过茫茫夜色,看见远处的太极殿。 她低喃出声:“父皇是不是又咯血了……” 十九见她绪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