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转眼便是念汐的及笄礼并拜师礼。
念汐今日一身红色宫装,裙长拖地,袖口是暗红线并金线绣作的祥云纹和水波纹,两相交织,缠绵悱恻而低调奢华。
她挺直了腰板,双膝跪在绣着两朵风荷的软垫上,听着国主的训导。
月坤国及笄礼上的训导不同于寻常的,教导女子要守德,孝顺公婆,侍奉好丈夫云云。
国主训导念汐的是,此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当志存高远,脚踏实地,不负此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说得念汐那叫一个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练就一身武艺,跑到战场上一刀抹了敌国将领的脖子。
末了,国主拿起礼盘里托着的两支凤尾金钗缓缓插进念汐高高的发髻,礼官一声高唱,如此及笄礼白日的仪式便算是结束了。
念汐缓缓起身,双手交叠立于高台,瞧着一旁一身墨绿锦衣,昂首挺胸的沈子昂。
他今日的装束华丽程度与念汐的可堪一比。
乍一看直觉这衣服精致非常,细看之下,才发现衣摆袖口的暗绣孔雀羽纹层层叠叠,栩栩如生,可以想见耗费了精巧灵活的绣娘多少个日日夜夜。
看来今天还是只奢侈的绿毛鸡。
念汐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沈子昂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同她一起站在国主身边。
她不自觉地调转视线看了看立在阶下,一身银白铠甲,昂首挺胸而立的之淮身上。
下一刻,礼官高唱:“行拜师礼——”
念汐一个激灵,上前一步,却见沈子昂慢悠悠地踱到上师座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
念汐明明记得国师是个年近花甲,须发皆白的老头儿啊,怎么变成了沈子昂。
沈子昂约莫是看出了念汐的惊讶与疑惑,捋了捋袖子道:“老国师告老还乡,在下不才忝居此位,不胜惶恐,当尽心竭力教导殿下,以报国主知遇之恩。”
念汐倒是没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的惶恐,此刻偌大的高台,偌大的广场,就他和国主两个人坐着,他倒是端的一派从容自若。
她眉毛一挑,复又在软垫上跪下,将内侍端上来的一盏茶高举过头顶,恭敬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待沈子昂接了茶,念汐便结结实实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沈子昂拎起甜白瓷的盖子,撇了撇浮在上层的茶叶,瞧着面前念汐乖巧地磕头,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喜洋洋,嘴角忍不住地上翘,得意地看了一眼立在阶下如石头人一般不苟言笑,眼神冷漠的之淮一眼。
待他喝了一口茶,将念汐从地上扶起,回了一句:“徒儿请起。”
拜师礼这便算是成了。
念汐对此倒没有太大的计较,一来她对于洛州而言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待得进修结束,一切便都成云烟。
二来,自从她与沈子昂达成了商业上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仰赖沈子昂的厚脸皮,如此拿货,交钱的流程持续了几次,念汐和沈子昂已经慢慢熟悉了起来。
此刻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霁月台上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另一边,苦雨林里却是一片阴云密布,柴盈一身黑衣跪倒在一个灰袍男子身前,男子的脸隐在黑色的帷帽纱幔里,看不真切,但他的声音却异常沙哑苍老。
只听得他缓慢地说道:“从今往后,便是我的徒儿了,起来吧。”
忽然闪电伴着隆隆雷声而下,沉闷的雨林里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吹得枝叶乱摇,沙沙作响,豆大的雨点便以雷霆万钧之势俯冲而来。
不过这雨点最后也没有落到林中二人头上,那灰袍人手掌一挥,便有一层透明的圆顶结界笼罩在了二人头顶。
雨点不断落在那结界上,最后汇成一股细小的水流流下来,没入地面,结界内结界外干湿分明。
柴盈对这技艺啧啧称奇,心想自己可真是,找对了师傅。
这还不算,那灰袍人瞧见柴盈脸上泛出惊叹之色,嘴角略略一撇,复而抬手,便有水流腾空而起飞入结界,盘旋于他的掌心上方,越聚越多,越聚越多。
不多时,他微微张开上翘的手指虚虚一抓,那团水流便爆炸开来,水花四溅。
柴盈下意识地扭头,抬起手去遮挡那阵水花,却最终也没感受到那阵扑面而来的凉意和湿感,便放下手去看。
只见那灰袍人原本托着水流的地方此刻正悬停着一把泛着幽蓝荧光的宝剑。
原来刚刚这老头子竟是在她面前展示了凝水成剑吗?
水做的剑,能行吗?
灰袍人往前一递:“此剑名为恨水,削铁如泥,剑气森冷,若在雨天使用,剑气大涨。”
说罢,不待柴盈伸手去接,他手一动,恨水便自动脱鞘而出,打着旋儿往一旁飞去,斩断一旁一棵三人合抱的百年老树后极速飞回入鞘,悬停在了柴盈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