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下课铃在半小时前就响过,柏斐川还没回家。
他慢悠悠收起满分的数学试卷,手机开机,提示音接连不断作响,除了垃圾信息就是催缴水电费的。
拉到最下面一条,晚自习前跑出学校交接工作的便利店老板给他打钱了。
钱不多,勉强能撑过这个月。
柏斐川直接在手机APP上把该缴的钱缴完,算起存款。
这样一来他还剩三百二四五块五毛,小数点到后面一位精准得有些可怜。
好消息是月考周已经结束了,他又可以去打工赚生活费。
坏消息是晚自习结束就已经晚上九点半,如果不影响第二天上学,他能尝试的合法兼职并不多。
走到校门口,柏斐川远远地没靠近保安室,等保安正在播放的电视剧开播广告之后才过去。
保安瞥见他,以为是住校生,大手一挥把人拦下,板着脸走出保安室就要把人赶回宿舍。
柏斐川站在原地,双手拉着书包带,把准备好的学生证递过去:“我是走读生。”
校服的拉链拉到最上,袖口卷了一截露出劲瘦的手腕。高中生少说有一米八,但就是太瘦了,像风一吹就能吹倒。
保安还在打量。
高中生的五官立体又柔和,眼尾下至的大眼里闪烁着白炽灯映射的光,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
看起来乖极了。
保安神情缓和了一些,把学生证还回去,瞥了眼时间:“怎么拖到十点?”
“晚自习做卷子没注意时间,不好意思得麻烦您开门。”柏斐川说。
在这个点,学生要离校的话按理说是在系统查一下是不是真的走读。
但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的眼神,保安直接省略了这个步骤,按下开门的按钮时还不忘提醒。
“最近这带不太安全,回家注意点,下次不要这么晚了。”
柏斐川笑得眼睛弯起:“好,谢谢您。”
走出校门,柏斐川迈着步子往家走。
他住的房子是养母死后留下来的。
说是房子,其实就是一个只有40平米不到的小单间,位置倒是离学校不远,苦中作乐还能说一句学区房。
穿过两条小巷,就在街后面的那栋要拆不拆的“危房”里。
走过街道,昼夜温差有些大,风把柏斐川额前的散发吹开了一些,又从有些宽大的校服口子往里灌。
他缩了缩脖子,泡在黑夜中看了眼面前灯火通明的便利店,想去买杯热饮。
但便利店最便宜的热豆浆也要两块五,和存款一比,略显奢靡。
正打算离开,柏斐川余光又瞥到便利店里站在收银柜台前的女性。
那人侧对着自己,懒散地将搭在肩头瀑落般的黑发向后撩,微偏头后露出流畅的五官线条,眼皮半垂下去,视线落在店员递来的烟上。
接着,鲜艳的红唇动了动,目光和指尖一起向上抬,点了点柜台旁的架子,应该是在选打火机。
不知道怎么的,柏斐川的视线停在她悬在空中的指尖许久。
指甲上的红明媚又耀眼,是非常正的绛红,浓郁、纯粹、毫无杂质,上挑时候划出轻微的弧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名女性好像注意到了他,侧着头看了过来,视线对上。
隔着便利店的玻璃,柏斐川看见了那双微上挑的眼,玻璃模糊了她的五官,唯独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红清晰得惊人。
他一愣,再一看,对方已经转回了头,接过打火机开始付款。黑眸在便利店清晰透亮的光线中一览无余。
错觉……吗?
柏斐川收回眼神,还是没进去。转头钻进了巷子,打算回家之后烧点热水凑合着喝。
巷子一如既往的黑,照明的路灯滋滋闪着光,闪烁的微光把柏斐川的影子照得断断续续。
不知哪来的野猫窜上垃圾桶,铁皮发出哐当一声响,声音在巷子来回荡了几圈。
保安的话浮在耳边——最近这带不太安全。
这带从来没安全过,人迹罕至的危楼一直是犯罪的温床,又因为离学校要近不近,要远不远,不少社会哥热衷在这儿约架。
出过几次事情后,上头终于想起装监控了,学校也警告了几次,情况好了一点,也只有一点。
就在柏斐川回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明显的脚步声,零零散散,不止一个人。
他若无其事瞥了一眼,没看见任何人的影子。
叹气的同时,一双手悄无声息搭上他的肩。
丝毫不含善意的力道,身后突兀出现的人影直接把他拽过了身。
“钱不多,都在书包里。”柏斐川的视线从巷子边的监控摄像头上扫过,“手机在口袋,不值什么钱,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逆着光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