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蓝旗骑都尉塔纳喀拔出利刃,大吼一声:阿哈们,快上。
然后就见一队数百人,穿着破旧的衣服,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拉着砍刀,向前出发,塔纳喀和其他数十名真女真夹杂在这些包衣人群之中,向前奔去。
跑在最前面的包衣首先很快被打死打伤,受伤的包衣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大叫,但是塔纳喀等人不敢停留,因为后面的额德真率领着督战队,在拈弓搭箭,谁敢撤退一步必死无疑。而且大金军法甚严,无令撤退本人斩首,还会被籍没家产,家人还会被贬为奴隶。
塔纳喀等人展现出颇为凶悍的一面,将路过哭喊的阿哈包衣们全部就地补刀斩杀,然后挥舞着大刀跟在扛着梯子的阿哈们的后面,奋勇向前。身旁的包衣们也不敢怠慢,长久以来的威压带来的恐惧已经超过了向前死亡带来的恐惧感,人群纷纷向前,前赴后继。
主子们已经发话,今天务必攻下城池。
城墙的明军在尝试着用各种武器打击敌人,但是耐不住后金军队不顾忌伤亡的反复进攻,城上明军颇感吃力。
塔纳喀咬紧大刀,攀登而上,躲避明军投掷物后,顺势而上,跳上城头,城下战友们顿时大喜,纷纷加油呐喊。
只见塔纳喀身材雄壮,左冲右突入无人之境,几乎没有三合之敌。樊化龙带领家丁亲自杀过去,也很难是敌手。蹲在附近,不停向下投掷砖石的蔡天文,此刻脑子里已经是热血上头,眼看着后金兵纷纷而上,他也知道不打死眼前这个大建奴,明军很可能会失败,明军失败了,那么他的妻子很可能就会面临着灭顶之灾。于是他缓缓站起来,观察了一下塔纳喀是背对着女墙而立,他深呼了一口气,准备拿起长矛往前突刺过去。
恰巧旁边一位非常年轻的明军士兵,怀抱着一颗已经点燃的万人敌,向前冲到塔纳喀的身旁,塔纳喀两边的卫兵们两刀把士兵砍死,但是万人敌也在人群中炸开,塔纳喀身负重伤,被樊化龙过去一刀枭首,然后将首级扔到城下。
明军已经不屑于收集首级了。
城下后金兵士气大跌,只能再次退却。
蔡天文望着城下,只见后金兵已经尸积如山,之前被打死的后金天佑兵千总程国辅瞪着牛眼望着天,无神而又空洞,身上压着好几层尸体,显然早就死翘翘了。再回想刚才那个不知名的年轻明兵的稚嫩的脸庞,那种慷慨赴死前的决绝,不由得心有后怕,是他救了自己和全城。
樊化龙走了过来说道“蔡秀才,你回家休息去吧,看看家人,抓紧休息”。
蔡天文望着眼前这个魁梧的汉子,答道“嗯,遵令”。然后缓缓起身,将长矛放置于城墙内侧的兵器架子上,自己慢慢的走下城墙,往自己的住处走了回去。
塔纳喀的阵亡让后金兵消停了好大一会。
后金大军统帅岳托派人把多封招降信射入城内,但是始终无人应答。
旅顺城内的军民虽然死伤惨重,却没有一人出城投降,大家都在死扛。
岳托看南城难攻,就把主力转移到旅顺北城,这次也不再留力了,命令梅勒额真岳乐顺,护军校额德亲自身披三层重铠,率领亲兵抢先登城。
北城的守将项祚临已经坚持两天了,回城内休息,城头换成了谭应华继续率领军民抵抗。
谭应华率队沉着应对,打退了后金兵的一次次的进攻,使得后金兵始终无法攻上城头。
混乱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七月六日,后金兵的新的援军也已经开到,黄龙命令尚可义、项祚临和李惟鸾分三批次,向外突击反攻,想要拿下黄金山炮兵阵地,但是后金军石廷柱所部利用火炮的加持,居高临下,坚守不出。纳海又率领骑兵从后方杀入,李惟鸾敌之不及,尚、项和李被迫率军再次退回旅顺城中。
纳海率军追击到城脚,被城头大炮、枪铳击退。
双方各自收兵,战场一时间陷入了空前的寂静当中。偶尔一两个濒临死亡的伤兵,传出来的救命声和哀嚎声,无人应答,让寂静的战场更显得一种沧桑和空洞错乱之感。
明军的三次出击,丧失了上千名精锐有生力量,城内守兵更加捉襟见肘。
更为关键的是经过数天的鏖战下来,明军原本储存的火药几乎耗尽,没有了火药,枪铳就跟烧火棍没有区别,面对着此时拥有号称“地表最强步兵”的后金甲士,难言胜算,形势万分危急。
黄龙在府邸召来了谭应华,开始安排后世“应华,你跟了我很久了。此时旅顺情况你也清楚,咱老黄会拼杀到最后时刻。唯一怕的就是即使战死了,朝中的那帮人还会嚼舌根。也害怕狗建奴拿着我的印信到处招摇撞骗。如今就拜托你,带着我的印信和符券去登州,为我等伸诉。如果遇到敌人,那就干脆投掷于海,万勿让建奴取得。切记切记。”
“总帅,应华不愿走,愿意跟随总帅大人到最后”谭应华已经跪伏于地大哭道。
黄龙显得愤怒的拉起谭应华的衣领,将之拽起来“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奈何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