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都到涪水,也就是地理上的成都平原主体,最近并不安静。
有人在出售土地,有人在购买土地,也有人在静候时机……
而利益只要流动起来,就会浮出水面,也会引发争论。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张谦回到了涪城。
不少人找上门,名为拜访,实为打探清丈土地的事情,张谦都一一否认,承认自己绝不知道相关的事情。
事后,不少人都在盯着张谦的一举一动,不过他们注定失望了。
张谦一个兵部尚书,怎么会插手地方土地的事?
这种事情,张谦干不得。
当然,张谦举荐的官员,能干的。
南中来的张谦故旧,第一个和张谦细聊的是李恢。
李恢一袭青袍,身材消瘦了一些,精气神却远胜以往。
“南中现在情况如何?”和李恢简单寒暄两句后,张谦就直入正题。
“虽比不上成都富丽堂皇,却也是人人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李恢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不过却也没有不实。南中气候适宜,雨水充沛,凡是官府能管辖到的地方,只要是肯认真劳作的,都能有口饭吃,很少有见到饿死的百姓;至于深山老林里面,与猛兽为伍的,那李恢就不敢胡言了。
紧接着,李恢又提到,当初张谦刚离开的时候,确有一些小部落再生事端,不过在他和邓芝两人的配合下,很快就剿除了叛乱。
张谦点点头,这些事情,当初南中来的奏报上都有提到。
“德昂,你觉得南中发展前后,最大的成因是什么?”
“自然是国公的深谋远虑。”李恢脱口而出。
张谦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都是自己人,这种客套话就不要说了。”
李恢拱手道:“并不是客套话,而是事实。不过若是国公想问具体的成因,恢确有一点想法。”
张谦做了个“请”的手势。
“农工入南中,带去了技术;军队进南中,带去了稳定;商贾入南中,带去了财富。这些都是促进南中发展,丰衣足食的很大原因。不过更重要的,在下却认为不是这些。”
“是何物?”
“是土地归属。”李恢答道,随即开始解释:“南中还是那批百姓,为何先前宁可饿着也不愿意耕种,现在却一个个积极的种地为生了呢?归根到底,是因为之前的土地所有权不清,南中部落林立,彼此争斗相当严重,你方种地我来收,这是很常见的现象,所以,大片的荒地无人耕种,但是现在,每家每户的土地都清清楚楚,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交完了税,无论是留为已用,还是售于商人,都任其自由,南中百姓自然勤奋日加。”
张谦点点头,这和乱世灾民遍野是一个原因。
为何乱世人少地多,还有那么多百姓饿死?因为没人种地,
为什么没人种,因为种下去的你,但收的人不知道是谁。
不种是实打实的种子,种了,很可能就一无所有。
“德昂对南中将来的发展如何看待?”
“我和伯苗商议过此事,以南中百姓现在的积极性来说,两三代人都不会缺乏土地,只是长久的和平会引来人口的快速的增长,百年之后,南中百姓必将开荒到边远深山之中,国人和野人的冲突将加大,那时候或许又要重新分配土地了。”
谁也不会主动把自己的利益让出来,重新分配土地,就意味着战争。
“如果能有百年和平,那德昂和伯苗的功绩可就大了。”张谦随口说道,无论是现在还是两千年后,一百年的和平都难能可贵,甚至是可遇而不可求。
李恢赶忙拱手,连说“不敢当”。事实上,南中山林中的小冲突从来没停过,不过每个人都有存活下去的方式,所以矛盾没有大规模爆发而已。
“好了, 南中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德昂可知道我此番将你找来,是所为何事吗?”张谦问道。
李恢想了想,问道:“莫非是为了蜀中土地的事?”
李恢来到涪城也有几日了,自然也听说了一些事情。
张谦摇了摇头,“土地之事事关重大,不过却还不值得惊动德昂。我想让德昂参与的是凉州西北部的事情。”
李恢没想到张谦一下子提的那么远,不过想到,当初张谦才刚刚打进汉中,就让他插手马超曹操潼关的战役,想来,张谦就是那种善谋全局之人。
“一切听从国公吩咐。”李恢答应道,又补充道:“只是西北边境与南中相差甚远,在下——”
张谦伸手拦住李恢,然后询问道:“德昂觉得占领和占据一个地方的区别是什么?”
李恢摸了摸胡子,思考半晌说道:“短时间的占领只要兵威即可,但长时间的占据则是需要与当地百姓的利益一致。”
张谦听了大为满意,“此一刚一柔,乃长久之道。德昂治理南中许久